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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势渐渐地逼仄起来,路也窄了,成了蜿蜒的、仅容一人通过的石阶。两旁的崖壁,湿漉漉地沁着凉意,苍黑的石面上,爬满了厚厚的、不知名的青苔,绿得发黑,像是沉淀了百年的幽梦。脚下石阶的棱角,也早被岁月与行人的步履磨得圆润了,在疏疏落落的日影下,泛着一种温润的光。正走着,耳边忽然传来一缕清泠泠的声响,极细,极脆,像谁在幽静处弹着一架小小的瑶琴。循声望去,才见一股极细的泉水,从石缝里悄悄地渗出来,汇成一线,顺着崖壁滴滴答答地落下来,下面一个小小的石潭,承着这不知疲倦的滴落,那潭水却清极了,潭底的碎石与游弋的细虫,都看得分明。这便是有名的“滴答泉”了。名字虽俗,景象却奇。我想,这水定是穿了千年的石髓,才变得这般清冽的罢?那叮咚之声,不紧不慢,仿佛一种永恒的、时间的节拍,一下,一下,敲在游人的心上,将满腹的尘虑,都涤荡得干干净净了。 再往上走,便看见了那些依着山势、错落栖息的石屋。它们大多已是残垣断壁了,屋顶坍了,门窗也朽了,只剩下些倔强的石墙,还默然兀立着。墙头上,竟有顽强的野树,将根须深深地扎进石缝里,撑开一蓬蓊郁的绿。那绿,是鲜活的,蓬勃的,与底下石墙的死寂,形成一种惊心动魄的对照。我立在一处废屋前,从那空洞的窗口望进去,里面只有丛生的杂草,与一地的碎瓦。不知几十年前,或几百年前,这里是怎样的一番光景?或许有温暖的炊烟,有孩童的啼哭,有织机的札札声,有寻常夫妻的絮语。而如今,一切都静默了,被这无言的绿意温柔而又残酷地吞噬着。热闹是它们的,这废墟,什么也没有了。 正对着这片废墟出神,暮色却已不知不觉地四合了。山里的黄昏,来得总比山外要快些,也沉些。最后的一抹斜阳,恋恋地抚过最高的那座山崖,将那尊天然的石佛,镀上了一层黯淡的金色。那石佛的轮廓,在渐浓的暮霭里,显得愈发慈悲、静穆,它就这么永恒地坐着,看着脚下的兴废,看着人世的沧桑。晚风起来了,穿过空寂的山谷,带着沁骨的凉意。该下山了。 归途中,那滴答的水声,仿佛还追随着我。我忽然想,我们这些匆匆的过客,来此寻的,究竟是什么呢?是这一份难得的清静,还是这一抹苍凉的绿意?或许,都不是。我们寻的,不过是时间的一个褶皱,在这褶皱里,我们能暂时地安放一下那在尘世中奔波得疲惫了的灵魂罢了。牛记庵,它什么也没有说,却又仿佛说尽了一切。 #好山好水好心情 #天然氧吧 #大山深处自然美山清水秀好风光 #大好河山一起打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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